撒太子/炅谋士
狄仁白/鬼侧妃
(梗源明星大侦探第二季01案——公主嫁到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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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国欲以和亲与南国交好以平战事,将和亲公主送往南国与撒太子为妃,然而湖国公主却在大婚之日遭人暗害中毒身亡,皇帝震怒,派遣狄仁白入东宫严审细查,没想到竟是公主的陪嫁蓉宫女所害。
南国因不想再生事端,便让魏将军将蓉宫女遣送回湖国处置,议和照常进行,和亲公主以太子妃之礼厚葬,撒太子也承诺,三年之内绝不续弦。
东宫白白热闹欢喜了一番,又因太子妃丧事沉重起来。不过东宫里的人倒看不出有多伤心。
鬼妃成了鬼侧妃,却依旧是东宫唯一的女主人,该有的荣华富贵,该有的主母地位一点儿都没差,也没有宫女下人敢把“侧妃”二字挂在嘴边。太子妃新丧不能过多打扮,她便穿了一身象牙白的衣裳,正倚在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盘子里的葡萄。
撒太子坐在主位,盯着桌上的一沓书信,一言不发。
狄仁白站在桌前腿都酸了也不见太子说话,既不敢出言叨扰,也不能就此告辞,怪只怪自己搜查的太细,把该查不该查的东西一起都搜出来了。现在他只能无奈地继续站在原地,趁着撒太子不注意偷偷地晃晃腿。
鬼侧妃看着有趣,便拿了颗葡萄给他。
“坐下吧,太子估计是自己给自己点穴了,一时半会儿不会动弹的。
狄仁白如蒙大赦地捧着那颗葡萄到一旁坐下揉腿。
“通敌叛国,挑拨离间,是死罪。”撒太子又过了半晌才终于缓缓开了口。“炅先生当真负我。”
“可是现下南湖两国刚刚议和,若忽然处置了炅先生,不仅会使刚殁了公主的湖国生疑,也会动摇太子殿下您的地位。”狄仁白好容易有了说话的机会,忙又重新站了起来。“下官不敢直接把这些呈给皇上,如何定夺,还要您来出主意。”
“这些事,到我这,就可以了。”撒太子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。
“那你打算怎么办啊?”鬼侧妃嚼着葡萄含糊不清地问。“还叫炅先生住在东宫吗?”
“你身为太子侧妃能不能懂点规矩,外人在,怎么还一边吃东西一边儿说话。”撒太子瞥了鬼侧妃一眼,虽听上去是不悦,但也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,也没什么责罚。
这种话鬼侧妃听得多了,也不理会,自顾自地往嘴里塞着葡萄。
狄仁白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弯起嘴角,敢这么跟太子说话的估计只有她了吧,鬼家怕是把这个女儿宠坏了,太子也不真恼她,也算是夫妻和睦?
真的,和睦吗?
狄仁白忽然想起查案时一件小事,又收起了笑容——撒太子曾经半真半假地承认过,他是有杀鬼侧妃的意思的。虽然是为他偷拿炅先生屋里的毒药找的借口,但太子究竟是不是动过杀心,又有谁知道呢?
纵使鬼家功高盖主令人忌惮,和鬼侧妃又有什么关系?可惜了这样不喑世事的少女,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了朝中暗流涌动的牺牲品。
若有机会……
“炅先生呢?还在东宫吗?”撒太子的话打断了狄仁白的思绪,他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想了些什么,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。肖想太子侧妃的罪过,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斩首的。
“他那身子骨还能上哪去,穿的比谁都多还是从早到晚地咳嗽,听得耳朵都起茧了。”鬼侧妃的白眼都快翻到身后去了,看着盘子里的葡萄吃得差不多了,便拿着手绢擦手。
“不许对先生不敬。”
“随便吧。”鬼侧妃无奈地冲着狄仁白吐了吐舌头,转向太子的时候又恢复如常。“要派人去叫他吗?”
“不用了,我去看看他。”撒太子缓缓摇了摇头,起身将那些书信塞进衣袖,看了一眼鬼侧妃“你要是吃完了,就先回自己房间吧。”
路过狄仁白的时候撒太子停了下来,侧过头看向他,目光凌厉,语带威胁。
“案子已经结了,什么话该说,什么话不该说,你应该知道吧?”
“是,和亲公主是蓉宫女所害,与东宫其他人均无干系。”狄仁白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。他身为神探,自然不会不知道事情真相,但和亲公主之死不能和南国东宫又半点干系,否则必引起两国交恶,若继续打仗下去,便又是连年征战,民生艰难。
“知道就好。”
“你们俩什么意思,毒害公主的不是蓉宫女吗?”鬼侧妃见撒太子走远了才开口问。
“我刚刚说的,就是蓉宫女毒害了公主。”
“但是你们两个人语气很奇怪,肯定有什么事儿我不知道的。”鬼侧妃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桌子,“到底怎么回事,快说!”
“证据都已经明了,蓉宫女也已经送回湖国了,事情怎么回事,鬼妃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。”狄仁白有些无奈地看着鬼侧妃,在心里祈求者她不要在这种时候好奇心旺盛。
“我的直觉告诉我,绝对没有这么简单。”鬼侧妃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,“你尽管说,我肯定不会把你的话讲给太子的。”
“没了太子妃,您的地位也就稳固了,为什么还抓着这件事不放呢?“
“我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这么大的事,我就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。”鬼妃换了恳求的语气,“你就偷偷告诉我,我真的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“既然太子说蓉宫女是凶手,那蓉宫女就是凶手。我只能说……只能说太子胸怀天下,志在江山社稷,即使现在一时纵容,您也一定要学会明哲保身,毕竟,权势之争大多残忍无情。”话说完,狄仁白才反应过来自己多话,但话已出口也没办法收回,他便干脆上前半步,将自己查到的结果挑和鬼侧妃有关的简单说了。
“太子想要杀我?怎么可能?”
“鬼家势力庞大,太子猜疑也是有可能的。”
“你既然知道真相,为什么不说实话?”
“就算我如实禀报,皇上能不偏袒太子吗?何况南湖交好和亲,怎么能让人知道太子加害太子妃?到时候所有和这是有关的人肯定都会被皇家灭口,包括你我。”狄仁白苦笑了一声,将手里的葡萄放回了盘子。“鬼妃您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,大不了以后防着些枕边人。”
“……好,我知道了。”鬼侧妃盯着和其他水果放在一起的那颗葡萄。若不是她亲眼看着狄仁白将它放回,又要如何分辨它和其他葡萄的区别呢
“既然撒太子已经走了,那我也告辞了。”
“嗯,你走吧。”鬼侧妃随意地摆了摆手,只盯着那果盘发呆。
而另一侧,撒太子不紧不慢地踏进炅先生书房。炅先生安然坐在桌前捧着他的手炉,桌上放着他常看的兵书,面色平静。只是因为撒太子进来带了一身寒气才又低低咳嗽着。
“天冷,太子怎么不多穿一些。”
“心里冷,穿多厚的衣服都会觉得冷。”
“太子知道了。”
“该知道的,不该知道的,本太子都知道了。”撒太子站在桌前,看着桌上随意放着的信纸,上面是他太过熟悉的字迹。
「人非草木,岂不知感。」
”万里向蒙不杀之恩,收为厮养,委以腹心,人非草木,岂不知感。但闻越鸟南栖,狐死首丘,万里亲戚坟墓,俱在南朝,早暮思想,食不甘味。放某还乡如放一鸽耳。大恩未报,刻刻于怀。衔环结草,生死不负。”撒太子一字一句地念着典故,不露悲喜地抽出那张信纸,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,便将它放在烛焰上,火舌很快吞噬纸张,连着上面的字一起化为灰烬。“拿程万里自比,就能洗脱你一身罪状了吗?”
“太子博学。”
“可我心匪石,不可转也。”
炅先生怔了一下,伸手合上了兵书,轻笑着抬起头来看向撒太子。“太子,《诗经》这话原讲的是爱情忠贞,不该用在这里。”
“先生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“太子从前问我的,我都回答了。无论是讨好天子还是笼络朝臣,太子需要的,我也都谋划了,若不挑拨南湖两国征战,东宫恐怕早就易主了。”炅先生依旧不慌不忙地笑着,仿佛是在谈论今天的落雪真美。“太子拿了我的毒药杀了湖国公主,又派人装成了我木兰国刺客,也算不上多光明磊落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是我杀了人?”
“我与太子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我何必自取灭亡。”炅先生微笑着拿起桌上的毛笔,在笔洗中轻沾了一下,墨色很快晕染开来。“放心,证据我早就派人销毁了。”
“先生!”撒太子上下打量着陪伴了自己五年的谋士,“所有的罪责,我都可以当做没发生,但你竟在向木兰国通信里写着要取我撒太子的性命,不仅辜负我对你的一番情谊,也着实伤透了我的心。”
“身为木兰臣子,怎能不为国分忧。”
“可你,也是我的臣子,为何却要弑主?”
“死去的湖国公主不是湖国公主,我要杀的撒太子,也可以不是撒太子。”炅先生轻抚着手中暖炉,望向撒太子的眼中笑意更甚。“虽然自然各司其职各为其主,可我对太子您,从未有加害之心。”
撒太子盯着那看起来毫无破绽的笑容,半晌才收回目光。
“炅先生身子不好,应归家休养,不宜过多操劳,东宫诸事,就都交给别人处理吧。”
“好。”
“先生也不必学程万里仓皇出逃,待尘埃落定,我亲自派人互送先生回木兰。”
“好。”
“既然你我各自为政,你我这五年情分,便也就,到此为止吧。”
“好。”
炅先生连说了三个“好”字,面上没有任何变化,仿佛无论撒太子对他如何处置都不会让他皱一下眉头。撒太子有一瞬间想,如果他叫亲兵把炅先生拖去院中斩首,这个永远温文尔雅不知喜怒的先生会不会跪地求饶,乞求他的赦免。
然而他也只是想了想。
“炅先生也知道天冷,既然身体不好,这些日子就在东宫好好休养,不要到处走动,也不要乱传书信了,我会重新派人照顾先生起居。”
“连给太子的书信,也不准送了吗?”
“对,不准送了。”
“好吧,我知道了。”炅先生收起笑容垂眸看向桌上纸笔,喟然轻叹。
这才入冬不久,窗外就飘了雪。纷纷扬扬的雪花正正下了三天四夜,将世间一切都覆盖了一层雪白。就像南湖木兰各怀鬼胎,表面上却一片祥和。
三年后,南湖两国再次交恶,连年交战国力耗损。木兰国趁机拓宽疆域,平定其他西域五国。
再三年,南国天子暴病身亡,各皇子怀疑太子投毒,为夺帝位争斗不休致使南国内乱。木兰国倾全国兵马进犯,与南国重臣鬼、狄两家里应外合,一举吞并南国国土。鬼、狄两家拥戴新皇有功,加官晋爵,赏赐无数。
自知无法抵抗,南国皇子们皆率家眷于皇宫门口投降尽数被擒,唯不见太子及太子侧妃。
傍晚,封命抄检东宫的将领回禀,撒太子于东宫书房服毒自尽,神色平静,却不肯瞑目。桌上信纸散落,密密麻麻写满的,只有一句话。
「我心匪石,不可转也。」
而鬼侧妃自始至终未知下落。
木兰国趁热打铁,将湖国一举歼灭,至此天下太平,江山一统。炅皇子运筹帷幄功不可没,深得皇帝喜爱,封太子之位,待天子逝世继承皇位,世人尊称为:炅皇帝。
越明年,炅皇帝久病缠身难理朝政,让位其弟,自称属意隐居山林不再过问朝政。
新政刚立,诸事纷扰,新皇与诸臣忙于政事定国安邦,待新皇想起过问兄长时,炅皇帝,不,是炅先生早已经音讯全无。
【全文完】
君本意欲,寿与天齐,
留万代功名。
故人西辞,不问情意,
有何难说明。
打乱了君一统天下的约定,
谁可以同行。
原来不需要用战争去平定,
要先得人心。
故人 发已衰白,风尘覆盖,
不奢求重来。
只盼君能收起战台,
断头换不来。
最后的城墙破开,登高望海,
一片烟火海,
无能为力,尸遍满地,
故人心已远。
——《故人叹》